吉姆·罗尔斯顿太太赞赏地端详着嵌在帽子的金黄色褶边里的红扑扑的鹅蛋脸,这顶帽子正是按照丈夫的意思,不怕花钱买下的。帽子像一架白天鹅绒的篷式马车,扎着宽宽的丝带,羽饰是一根点缀着水晶片的鹅——这是一顶专为她的堂妹夏洛蒂·洛弗尔定购的结婚时戴的帽子,婚礼定于该星期在布威里的圣马可教堂举行。夏洛蒂的婚事跟迪莉娅的一模一样;嫁给一个罗尔斯顿,属于威弗里街罗尔斯顿家的一支。没有什么比这更保险,更安全或者更——唔,平常的了。迪莉娅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字眼会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因为很难设想,就连她那样的小家族里的大姑娘竟会“平平常常地”嫁给罗尔斯顿家。然而,这种安排的保险、安全、合适,倒的确使这桩婚事成为上流社会里上流姑娘安安静静。羞羞答答地为自己预测的那种典型的姻缘。
是的——可是后来呢?
嗯——什么?这个新问题是什么意思?后来,哎,当然是惊慌失措地屈从于小伙子那些不可思议的要求,从前,”她充其量只伸给他一张玫瑰色的脸蛋儿作为对一只订婚戒指的回报;有宽大的双人床,第二天早上通过梳妆室的门看见他只穿着衬衫在泰然自若地刮胡子时产生的恐惧、推倭、暗示、顺从的微笑,妈妈的教诲,婚礼上含含糊糊的“听从”这个字眼的余响;一周或一斤的羞涩的惆怅、迷惘、狼狈的欢乐;然后就是逐渐习惯,不知不觉地安于那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大白床上两个无梦的酣睡者,清晨通过梳妆室门进行的计议,那门一度看上去好像是通向炙烤纯真的眉头的火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