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文人的“怪”,恐怕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样简单,有时表象和本质会很不一致,怪诞的背后没准相当世俗,邀名求利之心更重,也是说不一定的,谁知王安石是不是有意识吃给仁宗皇帝看的呢!因为他的抱负很大,他是想在富国强邦的政治领域里创功立业,他到中央来是对这位欣赏他的皇帝寄托希望,能给予他施展才华的机会。可实际并非如此,仁宗本来就没有什么锐志雄图,登上皇位太久,也懒得革新求变,王安石睹此无可作为的现状,也就不再积极,就吃这一盘子鱼饵让陛下看看,也未可知。
但对另外一个皇帝,又一点也不怪了。宋朝曾舒《南游说旧》记载:“王介甫以次女适蔡卞,吴国夫人爱此女,乃以天下乐锦为帐,未成礼而华侈之声闻于外。神宗一日问介甫云:‘卿大儒之家,用锦帐嫁女?’甫谔然无以对,归问之,果然。乃舍之开宝寺福胜阁下为佛帐,明日再对,惶惧谢罪而已。”由此来看,他有时要装装怪,有时也是不敢怪的。因为,神宗对于他来讲,是属于必须绝对小心侍候的主子,他是将身家性命都押在这个赌桌上了。所以,说到底,怪的行为举止,无非是文人一种引人注目的表演手段而已。有时怪,有时不怪;需要时怪,不需要时不怪。王安石死了以后不久,很快民间就流传以他为主角的说书,名为《拗相公》的话本,现在还可以从残存的《京本通俗小说》中读到。这当然是他的政治上的反对派,或者是受新政之累的老百姓,在舆论上的一次清算。用一个“拗”字来形容王安石,当然是十分传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