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将她的脚底硌得生疼,那感觉十分真实。
月轮巨大,挂在天边,天却极近,银光覆盖了整片戈壁。胡杨树点缀其间,尽管是在夜里,金黄色的林木却似乎仍带着阳光的灼烈。风从林木中来,贴住她的脸庞,拂起她的裙角,竟是温暖且柔软的。
这是深秋的戈壁,她虽从未去过戈壁,却知戈壁上深秋的夜风绝不该如此温柔。那些边塞诗人们常有好句描绘这荒无人烟的边陲之地,那些句子从来便如刀刃一般冷硬锋利。她想象中戈壁上的一切都该是像离群索居的孤兽一般凶猛,又萧瑟,但此时这月、这金色的胡杨林、这林间追逐着草木香气的轻软和风,却似乎比春日的平安城还要温柔令人沉醉。
这温柔的一切萦绕在她微微扬起的裙边,挠得她一双赤足微微发痒。
月也温柔,风也温柔,像是整片戈壁都被谁驯服了。
她禁不住闭上了眼睛,便在闭眼之时,她听到了她自己的声音,似在同谁喃喃低语:“那你要怎么弥补我?”那声音极轻,极软,带着半真半假的埋怨。
她不记得自己会这样说话,她也确信自己没有开口,但那确实是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