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墨子的一生正连接着春秋之末和战国之初(他的生卒年均不可确考,约略是前四八三至前三九o)。他目睹战祸的惨酷,要把人民从其中拯救出来,首倡“非攻”的主义,意思就是说,反对侵略的战争。
墨子推原人类所以有战争,以及侵夺欺凌等事,根本是由于彼此不相爱。他想,假如人人把别人的身体看作自己的身体一般,谁还会加人以伤害?假如人人把别人的东西看作自己的东西一般,谁还会去偷劫?假如人人把别国看作祖国一般,哪里还会有国际战争?为着消灭一切人与人间的冲突,墨子又提倡一种主义,叫做“兼爱”,意思就是说:爱一切同类,如爱自己,不按亲疏而分厚薄。他悬想了一个合理的社会,在其中,每个人一视同仁地爱着其他一切人,同时也受着其他一切人的爱;全天下的人合为一家,谁有余剩的力量便用来帮助同侪,谁有余剩的钱财便拿来分给同侪;谁尽了职分便不用为生活担忧,年老无依的都得到赡养,年幼无亲的都得到抚育。这样一个欢乐和谐的天堂,岂不胜于一个充满了战争攘夺、诡诈仇恨的地狱?墨子觉得奇怪,为什么人类是这样的愚昧,宁可安于一个充满了战争攘夺、诡诈仇恨的地狱,而不肯在一转念之间把它变成一个兼爱主义的天堂?说兼爱是不易实行的理想吗?世间比兼爱更难更苦的事多着哩!看那!每年以万计亿计的人,为着君主一人的私利或一时的意气,可以争先恐后的到战场上送死!兼爱无论如何不是这样苦事罢?然而人们宁肯把性命作毫无价值的牺牲,而不肯实行兼爱。这不是由于愚昧却是由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