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山脚处看守的兵士也渐渐少去,不知是回京城了,还是回归成农民嵌在地头了。
宣六遥的脚步声让上央慢慢清醒过来,他挺直腰背,肃穆了面容,显得自己是在认真修行。
“先生。”宣六遥的声音温温和和,听着让人心里熨贴。
“何事?”上央眼也不睁,似仍然沉浸在道法之中无法自拔。
“胡不宜如今会走路了,不必整日抱着。弟子这些日子几乎没怎么好好睡觉,想休息一下,先生可否帮我带几日?”
按说宣六遥的请求并不过分,上央却受了惊似的,浑身一震。
他一时觉着心惊胆颤。
毕竟,他听过她的哭声和尖叫,如春日的蜇雷、夏日的鸣蝉、秋日的流火、冬日的西北风,令人一生铭记,不忍记起。记忆深处,还有那对纯朴而短命的胡十七夫妇,总让他不胜唏嘘。
“先生?”
宣六遥见他不说话,又问一声。
这个须发皆白的小老头,似乎一瞬间入了定,他的灵魂在三界之内来回游荡,上穷青天,下达碧落,偏偏不在这灵清观内。
宣六遥等了小半个时辰,他的魂灵也未回来。
在这长久的沉默中,宣六遥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这是无声的拒绝。
“走吧,胡不宜。”他轻叹一声,牵起胡不宜,怏怏地往外走去。
上央微睁开眼,偷偷地瞧他。少年的背影,看起来多少有些无助而失落。他手中牵着的小娃,腿脚蹒跚,像一只生活不会自理的小狗,主人去哪,她就跟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