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晚间看不明朗的乐湖里搜寻了一圈,以自己也说不明白的原因垂下眼睛深吸一口气,能闻到自己身上汗液蒸发后凝聚过的尿素氨味、老婆挑选的洗发水、上午在工地沾染的某种涂料。在这层气味之外,还有几十种植物树叶、烟草、桥下的烤红薯和几种尾气,怎么还有人开柴油车?再往外,我闻到一些腥味,来自好几个方向。
是鱼。这种腥味跟随着它们原始心脏的脉动一阵阵涌过来,伴随着不知是不是我假想的心跳声,和音乐厅沉闷缥缈的歌剧。在所有飘零的小心脏中,有一颗心跳突然变强变快了,接着来的是一丝微弱的血腥气。在这阵听觉与嗅觉的微小间隔中间,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我朝那个方向转过身去睁开眼睛,漫长的一秒后鸭子从平静水面钻出来,仰着细长的脖子抖动头部,离它潜下去消失的位置隔了几十米。虽然看不清楚,但我想它是在吞下一条小鱼。新的涟漪与鱼腥气在扩散逃离。歌剧里唱着我认不出的语言,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在形容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