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旋转至不可能的迅急,足尖迅速交替,缓下身形,不住地踏着小碎步一次又一次腾空,一次比一次慢,但是一次比一次高,无限忧伤留恋,羽毛颤动,若有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她最后一次抬头,凝眸,樱唇将启,而双目微阖,正欲拼力一搏,作最后一次冲刺,一直冲到天上去……音乐戛然而止,天鹅猛地仆伏在地。
死一般寂静。
全场的人都忍不住身子向前轻轻一仆,似乎受到震荡。
在幽蓝的追影灯下,在若有若无的音乐声中,在全场几千双眼睛的注视里,天鹅双臂交叠,不断做出一个又一个优美哀婉的折腕动作,那么慢,慢得好像举起千钧重担,偏偏又那么柔,柔得仿佛风过叶梢。然后,蓦地一回头,眼神凝住,电光石火间,那用尽心力的一瞥,仿佛说尽万语千言,竟是凄绝艳绝。
曲风一惊,一声余响绕上屋梁,久久不绝。
而天鹅已经凄惋地收回眼光,亦收拢双臂,缓缓做出最后一个收场动作,合身倒伏,再不肯抬起头来。
万籁俱寂。
寂寞如天鹅之死。
大幕缓缓落下,观众忍不住全体起立,掌声雷动。
没有人看到,一滴泪自丹冰的眼角悄悄滑落。
她没有爬起来。
她再也不会起身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