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带着她的肚子,同样的脸上没有表情,嘴唇动了动:
“明天就有办法。”
她望着店主脚在衣襟下迈着八字形的步子,鸭子样的走出屋门去。
她的肚子不像馒头,简直是小盆被扣在她肚皮上,虽是长衫怎样宽大,小盆还是分明的显露着。
倒在床上,她的肚子也被带到床上,望着棚顶,由马路间小河流水反照的水光,不定形的乱摇,又夹着从窗口不时冲进来噪杂的声音。什么包袱落水啦!孩子掉下阴沟啦!接续的,连绵的这种声音不断起来。这种声音对她似两堵南北不同方向立着的墙壁一样,中间没有连锁。
“我怎么办呢?没有家,没有朋友,我走向那里去呢?只有一个新认识的人,他也是没有家呵!外面的水又这样大,那个狗东西又来要房费,我没有。”
她似乎非想下去不可,像外边的大水一样,不可抑止的想:“初来这里还是飞着雪的时候,现在是落雨的时候了。刚来这里肚子是平平的,现在却变得这样了。”她手续摸着肚子,仰望天棚的水影,被褥间汗油的气味,在发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