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也不懂!”
保罗突然间无法把自己从时间幻象中获得的信息表达出来,只好说:“我并不认为您不近人情。”
她看出了他的沮丧,于是说:“有件事,儿子。”
“什么?”
“我确实喜欢你的契妮,我接受她了。”
这是真实的,保罗对自己说。这并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仍然有可能发生变化的不完整图像。
拿准这一点之后,他得到了一个新的支撑点,由此重新把握住他的世界。坚实的现实一点儿一点儿地透过梦境,进入他的意识。他突然想起,自己这是在海瑞格里,在沙漠中的宿营区。契妮把他们的蒸馏帐篷搭在粉沙上,因为粉沙很软,睡在上面会很舒服。这只能说明契妮就在附近——契妮,他的灵魂;契妮,他的塞哈亚,像沙漠之春一样甘甜;契妮,南方沙漠的女儿。
这时,他记起临睡前她给他唱的一首沙漠催眠曲:
哦,我的灵魂啊,
今晚,我不想进入天堂。
但我向夏胡鲁起誓,
当你前往天堂时,
我一定紧紧追随我的爱。
她还唱了情侣们在沙漠中常常一起哼唱的行走歌,节奏就像在沙丘上拖着脚走动时发出的沙沙声。
告诉我你的眼,
我就告诉你你的心。
告诉我你的足,
我就告诉你你的手。
告诉我你要入梦,
我就告诉你醒时的情形。
告诉我你的愿望,
我就告诉你你所需。
当时,他听到另一个帐篷里传出某人轻轻拨弄巴厘琴的声音,于是想起了哥尼·哈莱克。那熟悉的乐器让他想起哥尼,他记得曾在一群走私贩子的商队里看到了哥尼的脸,但哥尼要么是没看见他,要么是担心引起哈克南人的注意,怕他们发现本来应该已经命丧黄泉的公爵之子其实还活着,所以不能看他,更不能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