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怎么啦?”
“可我在想:你看我躺在干草堆这里……我占着这么一块狭窄的地方,与没有我、与我无关的其余的地方相比,它显得多么小;我所度过的这一部分时间,与没有我以前和以后的永恒相比,它是多么微不足道……而在这个原子里、这个数学点上,血液却在循环流动,脑子在不停地工作,也在想着什么……这是多么荒唐!这是多么渺小!”
“请允许我告诉你:你所说的,一般地说,适用于所有的人……”
“你说得对,”巴扎罗夫接着说道,“我想说的是,你看他们,也就是我的父母亲,忙忙碌碌,并不担心自身的渺小,并不因此而感到乏味……可我却只是感到厌倦和愤怒。”
“愤怒吗?为什么是愤怒呢?”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难道你忘记了?”
“我全都记得,不过我还是不承认你有权愤怒。你不幸,这我同意,但是……”
“唉!你呀,我看呢,阿尔卡季·尼古拉依奇,你对爱的理解,与所有最新的青年人是一样的:你咯咯咯地叫唤着母鸡,可一旦母鸡走近面前,你就撒腿跑开,天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可不是这样的人。不过这一点说到这里也就够了。既然是不能帮助解决的事,老谈它是叫人害羞的。”他翻过来把身子侧着,“喂!你看,一只小蚂蚁在拖着一只半死的苍蝇呢。老弟,你把它拖走吧,拖呀!别管它如何顽抗,你要充分利用你作为动物所拥有的一切,你有权不承认怜恤的感情,不像我们这位自我毁坏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