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相同的是,面对她的病危,她的家人是“一式一样的聒噪,还是笑,虽有点苦和为难,并不十分沉重,那笑声高潮迭起,搅得人整个下午都不能休息”。如果说,女人自己的笑尚且带有自我宽慰式的解救,那么此刻这一屋人的笑声,则成了女人无法挽回的悲剧结局的仪式性宣言。
相较于亲人的冷漠,那位常在夜里来看望她的男人却或多或少地给女人(甚至是整个作品)带来了些许的暖意。客观地讲,男人对女人的援助更多是精神上的,她所面临的巨额医药费也是男人无法承受的,男人能做的大概只有送上深夜里的一碗面条。然而,正是一碗深夜面条的情谊温暖了病危女人的身心,这也就从侧面暗示出女人所处生活环境的冰冷。
两相对比可以发现,中国社会伦理关系的巨变已经把我们带入了一个马克思说的“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343都必须经由理性的衡量,即冷冰冰的、理性的计算才能成立,当代社会的生命经验已经被日益物化的逻辑所操控。正如上文所说,女人的形象是类型化的,其命运同样隐喻出社会性的症候,只不过社会性的后果却要求人们独力去承担。换句话说,女人的不幸乃是底层民众无法掌控自身命运的无可奈何,这种无可奈何既源于物质性的匮乏,也出自情感世界的冷漠。深夜的一碗面条,正见证了这一双重世界的坍塌。(杨毅)344致作者本套《北岳年选系列丛书》,收录了本年度众多优秀文学作品。在编选过程中,我们及各选本主编已尽力与大多数作者取得了联系,然仍有部分作者无法取得联系,见此消息,烦请来电,以便奉送薄酬及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