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不响站在房间中央,她向他走过来,欢欣而严肃地搂抱着他。她滚圆的手臂紧紧地搂着他,而他看到她那样严肃而沉静地望着他,感觉到她温暖而平静的胸脯不停地上下起伏时,却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欢乐和慰藉的泪水在他满怀喜悦的眼睛中闪烁,他一语未发,张开了他的嘴唇。
她用她那使他感到酥麻的手拢了一下他的头发,她喊他小流氓。
——吻我一下吧,她说。
他很想吻她,但怎么也低不下头去。他愿意让她紧紧抱着,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在他身上抚摸。躺在她怀里,他感到自己忽然变得坚强而自信,什么也不害怕了。但是,他怎么也低不下头去吻她。
她忽然一扬手把他的头弯下来,使两人的嘴唇紧贴在一起了。他从她抬起的坦率的眼睛中看到了她这样做的用意。这一切完全使他神魂颠倒了。他闭上眼睛,把自己的身心全部交给她了。除了她那温柔的微张的嘴唇使他感到某种难以名状的压力之外,整个世界在他心目中似乎都已不复存在了。压在他嘴唇上的嘴唇仿佛也压在他的脑海里,它仿佛是一种传达某种含糊的语音的工具。在那两对嘴唇之中他感到一种从未感觉过的羞怯的压力,那压力比罪孽更令人心情沉重,但又比声音和气味更为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