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吕身子暖了一点,又回到他初次发现那两个人的窗前。现在看不见了:他们正在攀登那面陡坡。天空不那么阴沉了,雪在昨天夜里就停了。天亮时,光线暗淡,随着云层升高,仍未怎么显得明亮。直到下午两点钟,就仿佛白天才刚刚开始。但这总算好多了。一连三天,大雪弥漫,天空始终黑沉沉的,阵风时而摇撼教室的双重门。时日漫长,达吕只好耐心待在屋里,仅仅出去到偏厦喂喂鸡,取点煤炭。幸好在变天的前两日,北面最近的塔吉德村的那辆小卡车送来了给养。再过四十八小时,小卡车还会来。
况且,即使大雪封山,他也对付得了。他这小房间堆满一袋袋小麦,是政府存放在这里,要分发给遭受旱灾家庭的学生。其实,他们所有人都没躲过灾难,只因他们全是穷苦人。每天,达吕都把口粮分给孩子们,他也完全清楚,天气恶劣这几天,他们肯定没吃的了,也许今天傍晚,就会有学生的父亲或哥哥前来,他就可以把粮食给他们了。总之,一定要顶到下一次收成。从法国发来运小麦的船已经抵达,最艰难的阶段已经挺过来了。但是,这场灾难,却让人难以忘怀:烈日下的饥饿大军,如同衣衫褴褛的游魂;连续数月干旱,高原成了烧过的石灰,土地也像焙烧过似的,石块脚一踩上去,就咔嚓化为齑粉。绵羊成千成千只饿死;有些地方也饿死了人,但始终无从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