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蹲下来,在树下蹲了很久,一直蹲到腿脚发麻。她站起身,腿没有了知觉,温热的眼泪簌簌掉下来,片刻就失去了温度。
她买了最早的火车票,扬着一颗空洞的心,回了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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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喜常常会梦到他,从他们的青梅竹马,一直到崔爷死后的那些日子,还有那一天一夜的火车,轰隆隆地穿过冬季荒芜的原野,带着爱情希翼的热气而去,又带着爱情死亡的悲伤而回。
她想让自己恨,却恨不起来,她一想到他,心还是暖的。可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吧,她把座机停了,她不想再跟他联系,也不想告诉他有孩子。让纯真的孩子成为索要虚假爱情的把柄,这背离了她的初衷,也背离了她的自尊。她失去了他,可孩子是她的能量、她的信仰,也是她的未来。
他们再无联系,再见已是八年之后,崔饶过了而立之年,他果然还是不负重望,先打了几年工,后来自己创业开了公司,刚好在互联网经济复苏的风头上,生意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