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见此光景,又是着急,又是伤心,忙忙来到小姐卧室。见了牡丹放声大哭。牡丹不知其详,问道:“母亲,这是为何?”夫人哭哭啼啼,将始末原由述了一遍。牡丹听毕,只吓的粉面焦黄,娇音软颤,也就哭将起来。哭了多时,道:“此事从何说起!女儿一概不知。叫乳母梁氏追问佳蕙去。”谁知佳蕙自那日遗失手帕扇坠,心中一急,登时病了。就在那日告假,躺在自己屋内将养。此时正在昏愦之际,如何答应得上来。梁氏无奈,回转绣房,道:“问了佳蕙,他也不知。”何氏夫人道:“这便如何是好!”复又痛哭起来。牡丹强止泪痕,说道:“爹爹既然吩咐孩儿自尽,孩儿也不敢违拗。只是母亲养了孩儿一场,未能答报,孩儿虽死也不瞑目。”夫人听到此,上前抱住牡丹,道:“我的儿呀!你既要死,莫若为娘的也同你死了吧。”牡丹哭道:“母亲休要顾惜女儿。现在我兄弟方交七岁,母亲若死了,叫兄弟倚靠何人?岂不绝了金门之后么?”说罢,也抱住夫人,痛哭不止。
旁边乳母梁氏,猛然想起一计,将母女劝住,道:“老奴倒有一事回禀。我家小姐自幼稳重,闺门不出,老奴敢保断无此事,未免是佳蕙那丫头干的,也未可知。偏偏他又病的人事不知。若是等他好了再问,惟恐老爷性急,是再不能等的。若依着老爷逼勒小姐,又恐日后事明,后悔也就迟了。”夫人道:“依你怎么样呢?”梁氏道:“莫若叫我男人悄悄雇上船一只,两口于同着小姐带佳蕙,投到唐县舅老爷那里,暂住几时。待佳蕙好了,求舅太太将此事访查,以明事之真假,一来暂避老爷的盛怒,二来也免得小姐倾生。只是太太担些干系,遇便再求老爷便了。”夫人道:“老爷跟前,我再慢慢说明。只是你等一路上,叫我好不放心。”梁氏道:“事已如此,无可如何了。”牡丹道:“乳娘此计虽妙,但只一件,我自幼儿从未离了母亲,一来抛头露面,我甚不惯;二来违背父命,我心不安,还是死了干净。”何氏夫人道:“儿呀,此计乃乳母从权之道。你果真死了,此事岂不是越发真了么?”牡丹哭道:“只是孩儿舍不得母亲奈何?”乳娘道:“此不过解燃眉之急。日久事明,依然团聚,有何不可?小姐如若怕出头露面,我更有一计在此。就将佳蕙穿了小姐的衣服,一路上说小姐卧病,往舅老爷那里就医养病。小姐却扮作丫环模样,谁又晓得呢?”何氏夫人听了,道:“如此很好。你们就急急的办理去吧。我且安置安置老爷去。”牡丹此时心绪如麻,纵有千言万语,一字却也道不出来,只是说道:“孩儿去了。母亲保重要紧!”说罢,大哭不止。夫人痛彻心怀,无奈何,狠着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