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了,先生。”酒店侍者按照卡顿事先的吩咐,前来叫醒他,“已经十点了,先生。”
“什么事?”
“已经十点了,先生。”
“你说什么?晚上十点了吗?”
“是的,先生。你吩咐我叫醒你的。”
“哦,我想起来了,很好,很好。”
他感到很困,昏昏然又想睡去,可那侍者却非常机灵,哗啦哗啦捅了足足五分钟的火炉,弄得他只好站起身来,把帽子往头上一扣,走出门外。他拐进圣堂区,在高等法院和纸楼 [4] 之间的人行道上来回走了两趟,然后才转身进入斯特里弗事务所。
斯特里弗的书记员从来不参加这类讨论,早就回家了,是斯特里弗亲自来开的门。他穿着拖鞋,披着件宽松的睡袍,为了舒适还敞开领口。他的眼睛周围有一圈放纵、倦怠、枯焦的印记,凡属他这类嗜酒贪杯的人,脸上都有这样的眼圈。从杰弗里斯 [5] 的画像起,所有纵酒时代画像上的人物,虽然经过各种艺术加工,仍然能找到这种痕迹。
“你来晚了一点,活字典,”斯特里弗说。
“跟平时差不多吧,也许晚了一刻钟。”
他俩走进一间昏暗的屋子,四周摆着书,到处扔满废纸,炉子里的火烧得正旺,炉架上一把水壶呼呼地冒着热气,在乱七八糟的废纸堆中,一张桌子闪着光亮,桌子上摆着许多葡萄酒,还有白兰地、朗姆酒、糖和柠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