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个女人是谁?”法比问。
“她是谁?她是个印度人的妻子。我是在德里城遇见她的。她现在已经不在人世。她死了。”
“她丈夫呢?”法比问,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么要问这个问题。
“据说,她丈夫也死了。我不久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真奇怪!”法比说,“我妻子昨夜也作了一个奇怪的梦。”穆齐专注地望着华丽雅。法比又说:“她没有把这个梦详细告诉我。”
这时,华丽雅站起身来,走出房间。穆齐吃罢餐也马上走了,他说他要到费拉拉城里去处理一些事务,傍晚前不会回来。
六
在穆齐回来前几个星期,法比就动手给自己的妻子画肖像,肖像上带有圣采齐利亚的标志物。他在这一行艺术上大有长进;著名的卢尼,列昂拉多·达·芬奇的学生,曾经来过费拉拉城,帮助过法比,向他提出过意见,把自己伟大的老师的技法传授给他。妻子的肖像差不多画好了,只差面部再修饰几笔就可完工。法比理应为自己这一新作而感到自豪。让穆齐进城以后,法比便走进自己的画室,平日华丽雅就在那儿等他。但这次他没有看见她在那儿,他便叫她,没有人应。法比心里隐隐感到不安。他便到处找她。屋子里没有。法比便跑进花园,在这儿,看见华丽雅坐在偏远的林荫小径旁的石凳上。她的头垂向胸口,两手交叉搁在膝头上,她身后,柏树的绿阴从中,赫然一座萨提里③的云石雕像,一张丑八怪的脸,包藏祸心地冷笑,尖削的嘴唇在吹奏芦笛,华丽雅一见到丈夫,显然高兴起来,回答他心神不定的探问时,她说她有点头疼。但这无关紧要,她准备就去画室当模特儿。法比牵着她去了画室,安置她坐好,拿起笔来就画。可是,非常扫兴,他无论如何也画不好面部那最后几笔。这倒不是因为此刻她的脸色有点苍白,有点倦容……不!而是那纯朴圣洁的表情,荡漾于她的面部的,他非常醉心的,以致他打算用圣采齐利亚的形象加以体现的那种表情,他今天却找不到了。他终于将画笔一扔,对妻子说,他今天创作情绪低落,而她应当去好好躺一会儿,因为看起来她不大舒服,于是他将画架连同画幅移开,让画面冲着墙壁。华丽雅只得表示同意,她也真该歇一歇了,又再一次抱怨自己头疼,便回卧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