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朝朱玛冲过来,把他掀翻了,”他的父亲说,“朱玛打中了它的头。”
“你打中它哪儿啦?”
“我也没管哪个部位,哪儿容易打就打哪儿了。”他的父亲说,“跟着血迹追。”
到处都是大象的血。有一股血飚得跟戴维的个头儿一样高,溅在树干上、叶子上,还有藤蔓上;还有股血就喷得低多了,还混合着胃里的东西,黑乎乎、臭烘烘的。
“看来我们打中了它的肺和肠子。”他的父亲说,“现在,它要不是倒了,要不就是走不动了—但愿如此。”他补充了一句。
他们找到了它,它果然走不动了。绝望和巨大的疼痛让它已经无法动弹了。它从刚刚觅食的茂林中闯出来,穿过森林开阔处的小径时,戴维就和他的父亲循着浓重的血迹奔了过来。大象又挣扎着钻入了密林中。戴维能看见它庞大的身躯倚着树干站在前头,看见了它的臀部。他的父亲走上前去,他跟在后头,两人来到大象跟前,就像走到大船旁边似的。戴维看见它的腹部有鲜血不断涌出,从身体两边如注而流。他的父亲举起猎枪冲它来了一枪,大象沉重缓慢地转过长着两根长牙的脑袋来,看着他们。待他父亲开了第二枪,大象看似像要倒的大树一样晃动了身形,朝他们的方向倒了下来。但是,它这会儿并没有死,它的肩胛骨被打碎,因为肩膀受伤才倒了下来。它不能动弹了,但是它的眼睛还生机勃勃地盯着戴维。它的眼睫毛很长,那双眼睛是戴维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有生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