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对方四处视察厂区时,几次欲开口提出修改合同上那两个百分数的建议,但对方不断地问这问那,使他根本没机会提出。
一些工人正在厂区挖沟,抢修暖气管道。
全权代表站在沟沿上,望着沟中锈得起鳞的管道问:“多少年没换过了?”章华勋据实相告——那些管道从一九五一年建厂起,就深睡在地下,距今已四十五年了。
“真不可思议!”
全权代表说着,跃下了两米多深的沟底。而且竟能像高水平的体操运动员一样,一步也未踉跄,稳稳地就站了起来。对方既已跃下,章华勋也不能站在沟沿上了。他也跃了下去。他落地的情形可没对方那么潇洒,毕竟五十多了,毕竟比对方年长二十余岁。他落地时向前扑倒在稀泥堆上,双手和衣服都沾了稀泥。
全权代表则已蹲下细看那些管道了。他捡起一块卵石敲管道。管道一敲掉一片锈渣儿。
一名工人担心地说:“先生您别敲哇,没见我们在修嘛!敲个大窟窿怎么办?”
全权代表弃了卵石,掏出手绢一边擦手一边感慨地说:“都这样了,居然还能将就着供暖,你们居然还善于修,不简单!难为你们了啊!……”
另一名工人说:“我们是干这行的嘛!再不容易修,也得修啊!哪怕锈成了酥皮儿点心似的,只要厂里不更换,我们也得保证修好保证供暖啊!……”